周萌继续叙述着：“回到家时，我还没有进门，就听到我爸对我妈说‘你把这个月的药钱给小萌拿去买裙子，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？’只听我妈叹了口气，说‘女孩子嘛，总得有一、两件漂亮衣服。’我爸也叹了口气，说‘可你的药也不能停呐，那就先从给小玉上大学存钱的那个折子里取些钱出来买药吧……唉，我也是没本事，挣不了几个钱。”

周萌说到这里，她的眼里出现了一抹哀伤。沈琳汐的眼睛忽然湿润了，她想起来，周萌的爸爸已经过世了。此时，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。

她倒也没有流泪，她只是静静地说：“你不会了解，当我在门外听到了他们说的话，我就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裙子，我都想撕碎了它。

我干嘛那么没出息，非要这件裙子？没有它，我又不是没法儿活了。家里的情况，我又不是不知道，干嘛要给爸妈找这么大的麻烦，让我妈连买药的钱都没了。你从来都没有缺过钱用吧？所以，你一定不会了解我那一刻心中的羞耻感。

我暗暗发誓，我再也不会让爸妈为难，我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大学，毕业后，一定要挣很多钱，然后给我爸妈花。”周萌瘦弱的脸颊上绷起了坚毅的表情，仿佛还在为当日的誓言而暗下决心。

沈琳汐听到了那一句“你从来都没有缺过钱用吧”，心猛地收紧，在八岁那年她们远走北方，人生地不熟，她的身份也从富家小姐一夜变为贫穷孤女，那种开学前一夜细数学费的日子持续了好久。

周萌继续说道：“从那以后，我几乎再也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。我把钱都用来买各种学习资料，我拼命地学习。或许只有在学习中，我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，因为只有每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，我才能得到内心的满足，我才能面对其他女生身上那些漂亮的衣服，她们手里的各种零食而不会产生莫名的耻辱感。

当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，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，我爸妈激动地点着头，只剩下落泪了。这份录取通知书似乎一下子就洗涮了所有的贫穷，我爸妈成了左邻右舍眼红、羡慕的对象。

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，他们却还在拿着几个存折本，用计算器算着我的学费，把未来几个月可能节省的钱都算了进去。可是你，一定没有为了你的学费而操过半点心。”

听到她最后一句话，沈琳汐低着头微微摇头，但是周萌没有注意到。